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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情呼唤 连载(九)

< 返回 作者:王宗尧 发布日期:2010-03-09 浏览次数:20316

  (78) 上山的人回到石干地家大门外,人更多了。正在人们猜测焦急时刻,夏召容和石嫂急急走来,石嫂高噪门地:这群傻蛋,竟是瞎跑瞎找,干地五叔在公社挨批斗呢!

  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:啥,在公社挨批斗?

  “你听谁说的?”

  “栗湾有人告诉的。”

  “唉呀,这可咋好啊!”

  “走,到公社要人去!”

  “跟公社要人?那是公社?”

  “公社咋着,我们多去人。”

  “对,我们多去人!说着好几个小伙子就要走。”

  丘嫂:圣武、圣卓哥,你们快撑个头,多带些人以大队名义去交涉。

  石圣武、石圣卓已经走出几步,不约而同地:有种的都走!

  “走,我们都去!”在场的男人几乎倾数而动了。

  (79) 公社贾秘书屋,贾秘书和甲干事和另两个造反骨干议论着事,乙干事闯进来,急急地:“贾秘书,石圣利稍信来说,石湾来要人了。”

  贾秘书:来要人--他们来多少人?

  乙干事:说人很多。

  贾秘书脸上掠过一丝惊恐,但很快镇定下来。他指派一个骨干:“你赶紧去二麻子家,让他赶快召集栗湾大队的造反派来公社,要快!”

  接令者起身快步而去。

  贾秘书问甲干事:那个走资派咋样了?

  甲干事:我们收实得手重了点,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儿。我们正想问你咋处理呢?

  贾秘书阴险地:哼,来要人,好啊,他悄声跟乙干事交待了几句,乙干事急忙领命而去。

  贾秘书又向甲干事小声嘀咕了几句,息了灯,两人一同走出房间。

  (80) 黑黑的夜,出奇的宁静,听得几声清淅的虫鸣。

  突然,一阵杂乱声传来,很快响起重重的敲门和开门的喊声。

  公社院门里甲干事的声音:这么晚了,谁呀?

  “石湾大队的,快开门!”

  “这么晚,啥事?”

  “开开门跟你说!”

  “你是谁,报上名,来干啥?”

  门里门外的态度都很生硬。

  一息,门外:我是石湾大队的石圣武,听说我们支书石干地在公社,我们来找他。

  门里:他没在公社,在栗湾小学校。

  又是一通敲门和快开门的喊声。

  门里:别敲了,要找去小学校找!

  远处,传来嗽叭喊声:栗湾大队的造反战士们,赶快到大队集合,有紧急任务,睡觉的快起来,紧急集合--

  门外,喊乱声过后又复宁静,显然来人去了小学校。

  (81) 黑夜里的栗湾小学校,除了黑黑的房影,什么也看不到。很快拥进来黑呼呼的一群人。

  又传来集合人的喇叭声。

  “听,栗湾集合人!”

  “他们这是要干啥?”

  “找五叔要紧,快进教室找!”

  石圣武拿着快要息灭的火亮儿推开一间教室的门,很快发现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石干地。他豪无声息,掩掩一息。

  石圣武、石圣卓一齐附身呼唤:五叔,五叔--

  石干地嘴巴动了动,没有发出声音。石圣武丢下光亮,坐地将干地抱在怀中。

  人们挤进教室,群情激愤:

  “把人弄成这个样子,这都是谁造的孽!”

  “这事准是官迷他们串通公社干的!”

  “狗日的,老子找他们算账去!”这是石圣右的声音,说着转身就走。黑暗中被石圣卓拉住。

  石圣卓:哪去?

  石圣右挣脱着:你别管!

  石圣武:石圣右,你别胡来,快把门摘下来,先把人抬回去要紧!

  哐的一声,门被摘下,人们七手八脚,把石干地抬出教室。

  集合人的喇叭声越喊越急,由远而近。

  石圣武:广生,你们抬着快走。圣右,注意警戒护卫,快走。

  人们出了学校,很快消失在黑夜里。

  喊人的喇叭声由近而远。

  (82) 子夜已过,石湾石干地家,前来探视情况的人依然不时地进进出出。一个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声,愤然不平的咀咒语:

  “唉,我看干地的情况不好哇!”

  “把干地支书弄成这个样子,真是狠毒!”

  “这都是谁造的孽呀!”

  “哼,少不了那几个挨千刀的!”

  又一个人走来,在门口处差点与两个出门人相撞。来者是丘嫂。

  丘嫂:啊,是三叔吧,干地五叔的情况咱样了?

  出门者:人还是昏迷不醒。

  另一个出门者:是丘嫂吧,你快进去看看,人们正没辙呢!

  (83) 屋子里,小小油灯的火亮儿晃动着,看不清楚炕上坐地上立着的男男女女。石干地躺在炕中间,呼吸微微,有进气无出气,两眼睁着,眼球却是一动不动,依然是昏迷状态。

  石圣贤悲愤交加,用一个小勺喂水:爸,你醒醒啊,你喝点水--喂进的水含在嘴里,再喂,则是顺嘴角淌下,有人递过来毛巾。

  丘嫂进屋,旁边的人让位给丘嫂。

  石干地的嘴角微微动了动,像是有话要说。

  丘嫂:圣贤,你快把耳朵贴近点,你爸像有话要说。

  石圣贤右耳贴近父亲的嘴边:爸,有话你说呀,圣贤听着哪--爸,你说呀--没有一点声音。石圣贤台起头:“好几遍了,总像有话要说的样子。”

  丘嫂低下身子:五叔,有话说出来呀,你咋到的公社,一定告诉我们呵!

  石干地的嘴角又微微地动了动。

  丘嫂:五叔,我知道你委曲啊,你不甘心啊!五叔啊,这辈子不成还有来世哪--丘嫂有点泣不成声了。

  也许真是说到点子上了,石干地身子微微动了一下,吐出一丝儿气,眼俭慢慢趋向闭合。

  石圣贤:爸--

  在场者都抽泣起来。

  丘嫂已经觉出事情不妙了,但她还是说:现在天也快亮了,我看赶紧找找柳湾的许老先生吧!

  石圣卓:他是右派,他敢出来呀?

  夏广生:我看,不行就来强迫的。

  石圣卓:对,不行就强迫他来,有事咱们担着,走,我也去。

  (84) 天渐渐地亮了,新一天又开始了。可是街头巷尾,人们脸上没有愉悦,没有想往,显露出来的只是忧伤和无奈,听到的只是哀声叹气。

  “支书的情况可好些?”

  “好--看样子没啥指望,予备后事吧!”

  “干地支书千万不能走哇,全队人都指望着也哪”

  “是啊,老老少少指望看他哪!”

  “指望--下辈子吧,咱石湾人命穷!”

  “唉,好人咋个不得好报啊!”

  忽然,石干地家传来哭声,村南村北,庄东庄西,人们闻声皆知不幸发生了。于是放下抱来的柴禾,早饭不做了,扔掉手中的锹镐,活儿不干了,男男女女悲声哭泣,不约而同地奔向支书石干地家。

  (85) 石干地的尸体已经移到尸床上,石圣贤、丘嫂伏尸痛哭,石圣武、石圣右等尸前跪地大声嚎啕,屋里门外,悲声震天。

  石圣贤:爸呀,你进家没喝上一口水,没能说上一句话,你就这样走了,你叫我们咋活呀!爸呀--

  丘嫂:五叔啊,你千辛万苦求来的信儿还没说呢,你的一片真情还未能如愿呢,你就这样走了啊--

  石圣武:五叔啊,你走了,谁给我们做主啊!

  石圣右是一个劲地头撞地哀嚎:呜--

  (86) 屋里屋外一片嚎啕--

  院里院外大放悲声--

  依门垂泪的老耄男女--

  倾村饮泣的村民--

  阴沉沉的天空--

  混沌沌的山野--

  黑黑的采金洞口--

  孤零零的四婶坟莹--

  缓缓行进的出殡队伍--

  倾村送葬的人群。

  随如上画面,歌起《真情呼唤》:

  啊--

  没有喝上一口水,

  没能说上一句话,

  一缕真情置何处?

  无望的企盼可奈何!

  燕山啊--

  长城啊--

  真情荡荡欢颜少啊,

  坎坷路长哀歌多!

  啊——

  石湾的水向何处流,

  石湾的千言万语跟谁说?

  狂风漫卷无直路,

  大雨滂沱流水浊!

  燕山啊--

  长城啊--

  人间冷暖你做正吧,

  是非曲直你评说!

  啊—

  人间冷暖你做正吧,

  是非曲直你评说!

  (87) 出殡队伍转过小山岗,忽见前面不远处跪着一个人--啊,是石圣姣。见出殡队伍过来,她急急跪步迎进。

  歌声止,出殡队伍停住,人们一派惊讶。

  石圣姣跪步棺前,重重地连嗑三个响头,一边大放悲声:爸呀,我好蠢,我好悔啊!爸呀,我跟你一起走吧--说着猛地起身,一头奋力向棺木撞去。幸被石圣武拉住衣服,减缓了冲击力。但还是撞得不轻,衣衫撕坏,头上流出血,瘫倒在地。石嫂快步过来,哧的一声,撕下一块已扯坏的前衿,为石圣姣简单的包扎上头。

  棺起,出殡队伍继续行进。

  (88) 连绵起伏的燕山,

  急急流淌的滦水,

  威峨远去的长城,

  隐隐逝去的歌声……

  以上画面配诗朗诵:

  燕山高高兮滦水流急,

  山野混沌兮谁知天意,

  泪语哀歌兮真情呼唤,

  呼唤兮啊呼唤兮!

  (剧终)

  2004年8月2日  四稿

  作者:王宗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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