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情呼唤 连载(九)
(78) 上山的人回到石干地家大门外,人更多了。正在人们猜测焦急时刻,夏召容和石嫂急急走来,石嫂高噪门地:这群傻蛋,竟是瞎跑瞎找,干地五叔在公社挨批斗呢!
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:啥,在公社挨批斗?
“你听谁说的?”
“栗湾有人告诉的。”
“唉呀,这可咋好啊!”
“走,到公社要人去!”
“跟公社要人?那是公社?”
“公社咋着,我们多去人。”
“对,我们多去人!说着好几个小伙子就要走。”
丘嫂:圣武、圣卓哥,你们快撑个头,多带些人以大队名义去交涉。
石圣武、石圣卓已经走出几步,不约而同地:有种的都走!
“走,我们都去!”在场的男人几乎倾数而动了。
(79) 公社贾秘书屋,贾秘书和甲干事和另两个造反骨干议论着事,乙干事闯进来,急急地:“贾秘书,石圣利稍信来说,石湾来要人了。”
贾秘书:来要人--他们来多少人?
乙干事:说人很多。
贾秘书脸上掠过一丝惊恐,但很快镇定下来。他指派一个骨干:“你赶紧去二麻子家,让他赶快召集栗湾大队的造反派来公社,要快!”
接令者起身快步而去。
贾秘书问甲干事:那个走资派咋样了?
甲干事:我们收实得手重了点,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儿。我们正想问你咋处理呢?
贾秘书阴险地:哼,来要人,好啊,他悄声跟乙干事交待了几句,乙干事急忙领命而去。
贾秘书又向甲干事小声嘀咕了几句,息了灯,两人一同走出房间。
(80) 黑黑的夜,出奇的宁静,听得几声清淅的虫鸣。
突然,一阵杂乱声传来,很快响起重重的敲门和开门的喊声。
公社院门里甲干事的声音:这么晚了,谁呀?
“石湾大队的,快开门!”
“这么晚,啥事?”
“开开门跟你说!”
“你是谁,报上名,来干啥?”
门里门外的态度都很生硬。
一息,门外:我是石湾大队的石圣武,听说我们支书石干地在公社,我们来找他。
门里:他没在公社,在栗湾小学校。
又是一通敲门和快开门的喊声。
门里:别敲了,要找去小学校找!
远处,传来嗽叭喊声:栗湾大队的造反战士们,赶快到大队集合,有紧急任务,睡觉的快起来,紧急集合--
门外,喊乱声过后又复宁静,显然来人去了小学校。
(81) 黑夜里的栗湾小学校,除了黑黑的房影,什么也看不到。很快拥进来黑呼呼的一群人。
又传来集合人的喇叭声。
“听,栗湾集合人!”
“他们这是要干啥?”
“找五叔要紧,快进教室找!”
石圣武拿着快要息灭的火亮儿推开一间教室的门,很快发现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石干地。他豪无声息,掩掩一息。
石圣武、石圣卓一齐附身呼唤:五叔,五叔--
石干地嘴巴动了动,没有发出声音。石圣武丢下光亮,坐地将干地抱在怀中。
人们挤进教室,群情激愤:
“把人弄成这个样子,这都是谁造的孽!”
“这事准是官迷他们串通公社干的!”
“狗日的,老子找他们算账去!”这是石圣右的声音,说着转身就走。黑暗中被石圣卓拉住。
石圣卓:哪去?
石圣右挣脱着:你别管!
石圣武:石圣右,你别胡来,快把门摘下来,先把人抬回去要紧!
哐的一声,门被摘下,人们七手八脚,把石干地抬出教室。
集合人的喇叭声越喊越急,由远而近。
石圣武:广生,你们抬着快走。圣右,注意警戒护卫,快走。
人们出了学校,很快消失在黑夜里。
喊人的喇叭声由近而远。
(82) 子夜已过,石湾石干地家,前来探视情况的人依然不时地进进出出。一个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声,愤然不平的咀咒语:
“唉,我看干地的情况不好哇!”
“把干地支书弄成这个样子,真是狠毒!”
“这都是谁造的孽呀!”
“哼,少不了那几个挨千刀的!”
又一个人走来,在门口处差点与两个出门人相撞。来者是丘嫂。
丘嫂:啊,是三叔吧,干地五叔的情况咱样了?
出门者:人还是昏迷不醒。
另一个出门者:是丘嫂吧,你快进去看看,人们正没辙呢!
(83) 屋子里,小小油灯的火亮儿晃动着,看不清楚炕上坐地上立着的男男女女。石干地躺在炕中间,呼吸微微,有进气无出气,两眼睁着,眼球却是一动不动,依然是昏迷状态。
石圣贤悲愤交加,用一个小勺喂水:爸,你醒醒啊,你喝点水--喂进的水含在嘴里,再喂,则是顺嘴角淌下,有人递过来毛巾。
丘嫂进屋,旁边的人让位给丘嫂。
石干地的嘴角微微动了动,像是有话要说。
丘嫂:圣贤,你快把耳朵贴近点,你爸像有话要说。
石圣贤右耳贴近父亲的嘴边:爸,有话你说呀,圣贤听着哪--爸,你说呀--没有一点声音。石圣贤台起头:“好几遍了,总像有话要说的样子。”
丘嫂低下身子:五叔,有话说出来呀,你咋到的公社,一定告诉我们呵!
石干地的嘴角又微微地动了动。
丘嫂:五叔,我知道你委曲啊,你不甘心啊!五叔啊,这辈子不成还有来世哪--丘嫂有点泣不成声了。
也许真是说到点子上了,石干地身子微微动了一下,吐出一丝儿气,眼俭慢慢趋向闭合。
石圣贤:爸--
在场者都抽泣起来。
丘嫂已经觉出事情不妙了,但她还是说:现在天也快亮了,我看赶紧找找柳湾的
石圣卓:他是右派,他敢出来呀?
夏广生:我看,不行就来强迫的。
石圣卓:对,不行就强迫他来,有事咱们担着,走,我也去。
(84) 天渐渐地亮了,新一天又开始了。可是街头巷尾,人们脸上没有愉悦,没有想往,显露出来的只是忧伤和无奈,听到的只是哀声叹气。
“支书的情况可好些?”
“好--看样子没啥指望,予备后事吧!”
“干地支书千万不能走哇,全队人都指望着也哪”
“是啊,老老少少指望看他哪!”
“指望--下辈子吧,咱石湾人命穷!”
“唉,好人咋个不得好报啊!”
忽然,石干地家传来哭声,村南村北,庄东庄西,人们闻声皆知不幸发生了。于是放下抱来的柴禾,早饭不做了,扔掉手中的锹镐,活儿不干了,男男女女悲声哭泣,不约而同地奔向支书石干地家。
(85) 石干地的尸体已经移到尸床上,石圣贤、丘嫂伏尸痛哭,石圣武、石圣右等尸前跪地大声嚎啕,屋里门外,悲声震天。
石圣贤:爸呀,你进家没喝上一口水,没能说上一句话,你就这样走了,你叫我们咋活呀!爸呀--
丘嫂:五叔啊,你千辛万苦求来的信儿还没说呢,你的一片真情还未能如愿呢,你就这样走了啊--
石圣武:五叔啊,你走了,谁给我们做主啊!
石圣右是一个劲地头撞地哀嚎:呜--
(86) 屋里屋外一片嚎啕--
院里院外大放悲声--
依门垂泪的老耄男女--
倾村饮泣的村民--
阴沉沉的天空--
混沌沌的山野--
黑黑的采金洞口--
孤零零的四婶坟莹--
缓缓行进的出殡队伍--
倾村送葬的人群。
随如上画面,歌起《真情呼唤》:
啊--
没有喝上一口水,
没能说上一句话,
一缕真情置何处?
无望的企盼可奈何!
燕山啊--
长城啊--
真情荡荡欢颜少啊,
坎坷路长哀歌多!
啊——
石湾的水向何处流,
石湾的千言万语跟谁说?
狂风漫卷无直路,
大雨滂沱流水浊!
燕山啊--
长城啊--
人间冷暖你做正吧,
是非曲直你评说!
啊—
人间冷暖你做正吧,
是非曲直你评说!
(87) 出殡队伍转过小山岗,忽见前面不远处跪着一个人--啊,是石圣姣。见出殡队伍过来,她急急跪步迎进。
歌声止,出殡队伍停住,人们一派惊讶。
石圣姣跪步棺前,重重地连嗑三个响头,一边大放悲声:爸呀,我好蠢,我好悔啊!爸呀,我跟你一起走吧--说着猛地起身,一头奋力向棺木撞去。幸被石圣武拉住衣服,减缓了冲击力。但还是撞得不轻,衣衫撕坏,头上流出血,瘫倒在地。石嫂快步过来,哧的一声,撕下一块已扯坏的前衿,为石圣姣简单的包扎上头。
棺起,出殡队伍继续行进。
(88) 连绵起伏的燕山,
急急流淌的滦水,
威峨远去的长城,
隐隐逝去的歌声……
以上画面配诗朗诵:
燕山高高兮滦水流急,
山野混沌兮谁知天意,
泪语哀歌兮真情呼唤,
呼唤兮啊呼唤兮!
(剧终)
作者:王宗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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